▌ 選書思路 由解構已知到追尋未知,拓展想像的邊際
愛和傷害,存在與消逝,界線以及離開,毀滅或者生還,追問都關於倖存,而倖存連結困惑。字詞糾纏層疊,排列組合而成人類各種殘酷、哀痛,讓人心傷或者恐懼的行止。近年針對社會案件抽絲剝繭,愈發感到龐然的未知,關於人的理解,需要對已知進行解構,因此讓分析退化成參考而非定義或框架。若要描摹,得要仰賴開闊的連結,嘗試望遠,無邊際地施予想像與探索。無論是制度的反思,或是個體遭遇的描繪,甚至是書寫的倫理與要求。
《
靈力具現》是學術著作,亦是紮實的民族誌,作者透過對民俗宗教的常變,串連古今、現代與文明、鄉村與城市,讀者不僅得以從中窺見台灣社會變遷,亦能藉著作者對靈驗與神秘的描述,窺見社會對精神疾病的理解落差。而《
隱谷路》深入剖析一個家族中成員半數罹患思覺失調的案例,將精神疾患重新置放至讀者能平視而非居高同情或貶低的視野,進而看見疾病儘管對人造成扭曲與創傷,人依舊有其能動性,甚至對科學提供重大貢獻。《
兩種心靈》與《
受苦的倒影》,則讓讀者意識自己在聆聽與理解他人的局限,進而對「受苦」的根源有更深刻的警覺。
佛洛姆是啟發我甚深的心理學家。《
人類破壞性的剖析》與《
愛的藝術》是兩本應該互為參照的讀本。前者從本能與激情探討破壞性的行為從何而生,觀照體制與環境對人性格形塑的影響;而後者解析「真正的愛」應當如何,並非囿限於親密,而含括所有的人際。探索愛,衍伸而出是與自由有關的象限,死亡往往與自由一詞相傍。無論殺人或是自死。
至於《
異鄉人》,是少年鄭捷被捕當時第一時間腦中的召喚。荒謬不僅是少年,也是社會與審判。阿岡本的《
例外狀態》應對台灣社會面對尚且未能理解的物事的狂躁、保守與可怖。《
思索斷頭台》裡卡謬的辯證,因此成為罪案探索裡不能迴避的課題。
《
犯罪故事沒有說的事》、《
壞胚子:騙子、殺手、叛徒與無賴的真實故事》可作為吞食艱澀知識的輔助。它們引領讀者看見犯罪與人為何相遇。人的面貌從不扁平單一,正當與不正當有時相互滲透,而我們與他們可能共享同一種脆弱。
「我很少把自己當作一個獨特的個體,至少不是絕對單一的,而是無數的經驗,以及社會、歷史、性別和語言羈絆的總和,並且持續地和整個社會對話(過去與現在)。是的,這一切必然會形塑出一個獨特的主體,然而我從這個主觀的自身出發,挖掘、揭示更普遍的、集體的機制和現象。」那是《
如刀的書寫》的啟示,也是我書寫的依循。